悲傷的底子

那一天 我刻意讓自己穿越大安森林公園
陰雨綿綿的 我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
心裡打定的主意是 : 就讓自己好好的哭一場吧

最近的日子是怎麼了?
從十二月底一路忙的 讓人幾乎無法喘息
而真正擊敗我的
是那永遠的分離

我最敬愛的奶奶 在5月2日的凌晨 離開了我們

奶奶是個童養媳 一輩子都在黃家生活著
他帶大了爸爸與兩個姑姑
也帶大了我的三個表哥三個表姊 姊姊與我
有記憶以來 我們總是開心的在奶奶家奔跑著跳躍著
在過往的每一天裡 我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想過
奶奶會離開這個家

而如今 他真的離開了

13年年底 奶奶住了院
那一輩子從來不喊痛不喊苦 堅毅的女人
終於倒下了
從那一天起 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活的心驚膽顫
那從來沒有人願意面對的事實
悄悄的逼近了我們
看著奶奶在病床上憔悴著
心裡怎麼能好受
醫院裡的每一天
彷彿一把利刃似的殘害著每一個深愛著奶奶的人
我們一點一點的被往悲傷谷底逼去
無聲的反抗著 只希望能夠拖延那殘忍的事實

出了院的奶奶看起來精神很不錯
雖然行動慢了一點 但神智很清醒
家裡的大小事情總還清清楚楚的
掃墓過年該有的禮數也一一交代曾孫輩的孩子們
你以為會跟醫生說的不同
你以為我們能夠躲過什麼
彷彿這人生告訴你你無力抵抗
奶奶第二次進了醫院

這中間的我忙碌到錯失了好幾次聚餐
過年也沒有好好待在家裡陪伴
我已經不知道對與錯
有時好想逃離 有時好自責
絕大多數的時間 我無法好好表達自己的情感
任由那最後短暫的時光流逝

清晨四點鐘 媽媽匆忙得把我喚醒
那不真實的事實 撼動著我
至今仍然如此

我說我已經無法被安慰
你知道那悲傷的因子已經在我心裡打底
日後的每一分鐘每一件事情每一個人
都將建立在這悲傷的底子上頭

無法回復了 我說
奶奶再見了 我說